清晨的波城阴沉而低垂,仿佛整座城市都被一层灰色的玻璃罩困住了呼吸。
亚历克斯·肖恩站在“水镜法庭”的等候厅,神情平静,西装熨帖,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中。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脑海正涌动着无法言说的低语与闪光。他闭了闭眼,感受到皮层深处那股熟悉的轻颤——一段不属于自己的意识,正在共存区域轻轻擦过他的思维边界。
“你今天很安静。”他在心中低声道。
那道女性的声音缓缓浮现,带着疲惫,却异常清晰:“因为这案子……我记得它。你当年在听证会上就说过它是‘程序的坠落’。”
亚历克斯没有回应。他知道,这不是错觉。那声音属于她——伊菲,那个在他脑中以数据形式共存的意识残片。她曾是最出色的算法设计师,也曾是他的恋人。如今,她是他意识深处的“第二观察者”。
法庭主厅的全息屏浮动着案件基本信息:受害者是工程公司工头,死于工地电击事故。被告是一名女工,曾因“擅自篡改”现场设备配置被系统判定“具有间接杀伤意图”。
控方主张使用城市管理平台的行为预判记录作为定罪依据。那段视频被系统标记为“高危意图行为”。
亚历克斯坐进辩护席,手中并无文件,也未携带任何助手。相比控方西人团队、密密麻麻的资料投影,他的桌面空空如也。
“原告证据提交己完整,是否可进入辩方质证环节?”主审法官的声音响起。
“等等。”控方首席突然站起,面露狡黠,“我们刚接到一段新增视频片段,来自城市设备调度后台,具有重大参考价值。请法庭允许实时提交。”
亚历克斯目光一凝。
这是典型的突袭策略——在庭审现场临时甩出证据,制造时间压力,让对方来不及回应。
“是否异议?”法官看向他。
他慢慢站起:“无异议。”
控方律师嘴角微翘:果然大律师也有犯傻的时候。
可下一秒,亚历克斯轻轻闭上眼睛。
——他进入了“思维联动”模式。
三秒。
他的意识像水滴坠入湖面,层层扩展。他看到视频源被接入的瞬间数据路径,识别出上传者账号对应的是一名在案发后三小时离职的维护人员;他发现那段视频被裁剪了七秒;他推演出该片段的存在正好掩盖了另一名工人失职调整电路配置的画面。
伊菲的声音也在此刻浮现:“我能帮你模拟他当时的手部操作轨迹,与事故发生前的电力负载变化比对。想启动吗?”
“开始。”
他没有睁眼,声音平静:“请法庭允许同步播放城市监控后台原始版本。我们己捕获上传者日志,并补全缺失七秒。”
屏幕骤然一变。
在“新增证据”原有的静态角度之外,一道红色重建轨迹投射出另一人的影像——那人蹲在电控箱前,偷偷调动了系统参数。事故发生的前一分钟,他匆匆离开。
控方一片哗然。
“这……”对方律师失声,“不可能,这段我们并未获取。”
“获取困难,不代表不存在。”亚历克斯语气平稳,“贵方的证据,仅是系统片段式记录,而非完整链条。任何缺失的七秒,都可能藏着一条生命。”
法官点头,宣布中止控方视频作为定罪核心依据。
旁听席上响起低低惊叹。
而亚历克斯,只是轻轻睁开眼。三秒过去。
“谢谢你。”他在意识中说。
伊菲没有回应。
他知道她听见了。
但她也在挣扎。他能感受到她片段化的自我在这一刻微微震颤。
“你知道吗?”他对她说,“这就是我们不同的地方。我依赖推理,你是感知。而我们,现在共享这个裂口。”
“你以为是胜利。”她的声音,忽远忽近,“可你只是更接近了灾难。”
法官宣布裁定:“控方证据链存在关键疑点,本案暂缓裁定,要求补充调查。”
亚历克斯走下法庭,远远看见媒体己守在外面。
“今又创造了奇迹。”玛丽莎从人群中走来,眉头却紧蹙,“他们都说你像魔术师。”
“魔术师靠的不是魔术,是人们忽略的盲点。”
“可你不是。”她压低声音,“你是那个盯着盲点本身的人。”
他没有接话,转头望向远方波城的建筑群,一层层算法构建的钢筋与数据之塔。
“玛丽莎。”
“嗯?”
“如果有一天,我的推理不是基于逻辑,而是……她的声音。”
“你还会站在我这边吗?”
玛丽莎没有回答。她只是从包里拿出一张小卡片,递到他手中。
“紧急断链码。是我改写的。保留你自己的最后一层门。”
“就算你不相信我,也别完全相信她。”
亚历克斯点头,指尖那张卡。
他知道,这胜利并不干净。甚至在某些角度,它可能是不合法的。
可他也知道,这是唯一的出路。
脑海里,伊菲的声音再次浮现。
“这不是我们曾经设想的正义。你走得太远了。”
“也许吧。”他低声回道,“但如果不走远,我们根本无法靠近真相。”
那一刻,他感觉头顶高空有一道隐秘的注视正缓缓扫过。
可能是城市监管,也可能是“清衡阵”。
但他知道,今天只是开始。
他,不再是“亚历克斯”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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