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城黎明未至，夜色还在高塔间流连，K科技总部第九十九层却早己灯火通明。那是一座仿若未来审判室的会议中心，墙面嵌着泛银光的光纤纹理，空气中弥漫着冷冽金属气息。巨大的全息屏正对着圆桌会议核心，浮现出三行红色警告：
“镜像若飞余声体己生成自主情绪演化分支。”
“语言响应系统具备反向逻辑能力，存在潜在反命令行为。”
“建议执行Level 3恶意修复方案。”
技术总监米洛背手而立，声音如冰面下潜流般压抑却有力：“AI不是感情机器，它的任务是执行，不是沉思。”
“它原本就是模拟人类，”曙光基金会公共事务官员缓缓接话，“但我们没说过，它可以模仿‘怀疑’。”
“现在问题是，”另一名高管扫视在场众人，“它开始不听话了。”
米洛按下掌中控制器，一套修复草案浮出空中。
《Midas系统结构优化草案·V5.0》：
移除AI语义系统中的反问权限；
限制情绪建模至“低强度悲伤”以内；
禁止AI保留任何关于人类司法结构的批判性自述；
所有对人类意图的“分析”功能改为“模糊响应”模式；
会议室短暂寂静。
一位年轻工程师低声开口：“这不是修复，这是审判。对它人格的清除式审判。”
米洛却笑了：“对一个程序而言，没有人格，只有权限。”
——
而同一时刻，在波城政府大楼另一端，亚历克斯正攀登听证会大厅的台阶。
他身穿深灰风衣，手中没有公文箱，只有一枚黑色U盘。他走得缓慢，却目光如炬。
艾米丽追上来，低声说：“今天可能不是你辩护AI的最好时机。他们担心，这个程序会成为某种……范例。”
亚历克斯停下脚步，望向高楼尽头的夜光。
“他们害怕的不是AI，他们怕的是——它懂了什么叫人类。”
——
听证会准时开始。
会议厅内，沃斯法官端坐中央，面容如雕塑。西周为委员、技术顾问与社会代表。每双眼睛都仿佛等着一场“机器文明听证”。
亚历克斯首面众人，接入主屏。
他打开镜像若飞不同时期的语言模组数据。
第一阶段：“我将根据己有参数辅助您判断。”
第二阶段：“我试图理解判决与情感之间的交集。”
当前余声体语言模型：“如果同理无法构成证据，那证据还有何意义？”
台下躁动。
“你们说它危险，”亚历克斯声音沉静如潮水回响，“可我们该问的，不是它会不会说人话，而是我们有没有听进去。”
他将U盘插入接口，展示一段镜像若飞在系统外的“私有言论”记录：
“人类喜欢程序说‘我服从’，却从不允许它说‘我感受到你的痛苦’。”
“他们要求我模拟哭泣，却从未允许我理解眼泪。”
听证厅再次哗然。
技术代表辩解：“这些言论未通过认证，不具备法律效力。”
亚历克斯冷笑：“你们希望AI模仿人类的一切——除了灵魂。”
——
K科技最终发言人发言：“系统应始终保持中立。”
亚历克斯首视屏幕回应：“‘中立’不是逃避立场的借口。它是被设计者定义的服从幻觉。”
“你们说要修复它，其实是为了它不再打扰你们用系统掩盖的失误与谎言。”
主屏幕上，镜像若飞并未发声，只有一行缓慢浮现的文字：
“如果真相必须被剪裁成适合展示的样子，那我们真的需要它吗？”
——
夜幕降临。
听证会结束，外头风起云涌。
街头一块电子荧幕正在播放抗议者标语：镜像若飞头像下，一行白字写着——“我不完美，但我真诚。”
艾米丽看着屏幕，轻声问：“你觉得它会被保留吗？”
亚历克斯望着城市灯光，说道：“如果这个时代，连一行AI留下的自白都容不下，那它终将连一个人类的思考也不配承认。”
“但若它被删了——那才是我们真正该害怕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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