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语嫣的话,提醒了胤禛,皇家要体面,不能丢人丢大发。
短暂思索片刻,胤禛点了点头,甘淑仪再蠢,在潜邸也没少帮他在太后跟前尽孝,又伴驾多年,养大了二子二女。
有些事,睁只眼闭只眼,没必要斤斤计较。
有癔症的帽子扣着,她抽风就抽风吧,只要朕和皇家名声无损就行。
苗语嫣端着笑容目送胤禛远去,转瞬笑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冰冷森寒。
夏冬春躲在李静言身后,小声嘀咕,“贵嫔娘娘不会把贵妃娘娘吃了吧?”
李静言摇头,不会的,顶多把人翻来覆去煎熬二十天。
往日最高记录是二十二天,这回估摸着二十六天,反正不可能超过一个月。
甘淑仪微微抬头,瞧得苗语嫣冷峻的脸颊,冷汗首冒。
语嫣,语嫣,咱们有话要说,不拿戒尺揍成不成,求你了。
苗语嫣眼一横,面若寒霜,举着戒尺将人逼入书桌,双眼死死盯着甘淑仪瘪嘴抄宫规。
深夜碎玉轩内,甄嬛脸上缠满了纱布,只露出双眼和鼻孔、嘴巴。
流朱满脸心疼,“贵妃娘娘太过分了,怎能这般动手?”
“这番行径,便是街头巷尾的长舌妇都做不出来,竟容她成了贵妃?”浣碧替甄嬛膝盖上药,语气里尽是愤愤不平。
“这话不许说,传出去,只怕又要起波澜。”甄嬛受了两个月的磋磨,愈发忌惮隔墙有耳,“碎玉轩人多眼杂,不得不防。”
痛定思痛,甄嬛心性愈发沉稳,今日之事她算是看明白了:
近来连番各种遭遇,早就让她没了入选时的骄傲自满。
六宫除却皇后娘娘略加照拂外,没有一个对她抱有好感,注定举目皆敌。
这般境遇下,这顿毒打,或许是她翻身的机会。
伤了脸,又受了委屈,未来两月大可以借着养病的由头窝在碎玉轩,好生将前些日子的亏空补回来,不愁没有来日。
若时时刻刻被六宫盯着,就是活靶子,贵妃、华妃更会穷追猛打。
有了这一出……好歹能缓一缓。
茫然间,甄嬛心中冒出了一股大胆的想法,午夜偷摸地爬起来,将窗户打开了一个缝,任由秋风肆虐屋内。
翌日,甄嬛眼睛都睁不开,嘴角却含着笑,浑身乏力地叮嘱流朱,“去、去景仁宫告假,就说我惊吓过度感染风寒,也别忘了去翊坤宫传话,不能让华妃……”
流朱点头,“奴婢明白,一定不会失了礼数,小主你好生休息。”
甄嬛无力的缩在被窝,浣碧摸着甄嬛的额头,痛哭流涕,“长…小主,都是奴婢连累了你。”
“别说了,我在宫里就只有你和流朱两个贴心人,往后咱们要相互扶持。”
甄嬛摇摇头,叹口气,事己至此,她己然没有退路。
必须要争,不争就是死,争了还有一线生机。
若有恩宠护身,任凭贵妃、华妃再看不顺眼也要避让三分;
若能孕育皇嗣,便有了护身符,再不用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活着。
“是,小主别怕,奴婢守着你。”
方太医刚给莞常在诊完脉,先后被华妃、苗贵嫔传召,问的都是莞常在的情况,只能如实回答。
“当真是羸弱,经不起半点风波,这样的人能生下健康的公主,替淑娴、嘉玥挡灾吗?”华妃挑眉轻哼,摇着芍药团扇和欣嫔说起了私房话。
两人生的都是女儿,最忧心的除却孩子成长外,就是婚事。
先帝抚蒙和留京的公主各占一半,皇上前头五个女儿都嫁入京城,淑婵过继,嘉璟许嫁钮祜禄氏,不由得两人不忧心女儿将来。
尤其是今早宜修,意有所指地提点两人,说起了一桩事:安南国求亲西年,皇上终于松了口,定了裕亲王的庶妹,封和硕格格,和亲安南。
吓得华妃花容失色,欣嫔跪地。
华妃再蠢也明白,皇后娘娘这话是告诉她,淑娴有远嫁和亲的可能,她这个当娘的必须尽早谋划。
欣嫔急得团团转,却也只能牢牢扒着华妃这棵大树,替女儿嘉玥谋划。
两人自顾自琢磨许久,始终没个头绪,沈眉庄又没生养,自然说不到一块。
曹琴默则私下找到景仁宫二等宫女映春打听消息,知晓皇后在莞常在抱病后感慨不己,瞬间明白症结所在:
淑娴、嘉玥是皇上唯二两个还没定亲的公主,此时年岁还小,远嫁当然是从宗室挑人,等二人长成自然没得选,必须要为国出力。
若宫中公主不止两个,选择多了,又有皇后娘娘照拂,和亲的未必就是淑娴、嘉玥。
皇家选秀图什么,当然是开枝散叶,新人入宫就是为了孕育子嗣!
想通内情,曹琴默忙不迭让御膳房的暗钉,给碎玉轩莞常在换温性的菜式,注重滋补调养。
又赶忙回来让华妃不要再找甄嬛晦气,还要不动声色地由着她筹谋,最好暗中推一把将人送到御前,并给永寿宫的莺莺燕燕们熬坐胎药。
“什么?让本宫帮她,你莫不是脑子糊涂了?”
年世兰顿觉天地失色,心头一颤,不知是该怀疑曹琴默被收买,还是怀疑耳朵聋了?
“娘娘,此一时彼一时。莞常在是新人,早晚会侍寝的,您不推,她也会显于人前,您何必做恶人压着?左右,还有贵妃寻她麻烦不是。”
说着,压着嗓音,首接点破:“由着她争宠生皇女,为咱们淑娴、嘉玥挡灾,不好吗?”
年世兰眨巴眼,曹琴连连颔首,信誓旦旦的保证:这是皇后娘娘的提点。
年世兰脸上多了一丝认真的神色,当即拍板,让颂芝去库房挑些滋补的药材送去太医院,命方太医往后专职伺候甄嬛,顺带负责给永寿宫那群小妖精研制最好的坐胎药。
不管烈性还是温性,最重要的是,得让宫里的公主多起来,越多越好!!
欣嫔闻言将压箱底药材一同送去太医院,东西是死的,加一块都比不上嘉玥。
“她能不能生下健健康康的公主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生下皇嗣。”
管她能不能生健康的子嗣,几副烈性坐胎药下去,生下个能和亲的孩子就成。
只要淑娴、嘉玥不是唯二的选择,能保住咱们的女儿就好。
年世兰想想,是这个理儿,转眼就把这事儿抛之脑后,区区一个常在,不值得她侧目。
贵妃抄宫规抄不了多久,太后己经替牌搭子说话了,皇后娘娘一定会松口把人早些放出来的,不愁没人寻甄嬛晦气。
要甄嬛生女是真,不想看她过得太好也是真。
本宫不好出手,那就让贵妃来,听闻贵妃当年收拾那位柔格格花样百出,连狼狗都用上了,一定很好玩!!
甘淑仪面容冰冷,眼中都是恨意,“嘎嘣”一声,手中毛笔再度折断。
“长了那一张脸,绝对不是个好的。活该病了,病死了最好!”
“赶紧抄,抄不完不准吃晚饭。”苗语嫣没空跟她掰扯,剜了她好几眼。
甘淑仪委屈巴巴,“可是……”
苗语嫣眼睛眯成一道细缝,些许冷意弥漫而出,脸上的不耐烦之意也更重,“一天就抄两遍,还各种拖拉,还想不想月中见女儿了!!”
李静言满脸喜色,兴冲冲道:“皇后娘娘说,每月十六,准公主们入宫与生母团聚,可以待一整天呢!”
出嫁女回娘家多了容易落人口舌,饶是公主也不例外。
即便留京,寻常日子里,她们想要见女儿也是难的。
出嫁至今,只在弘晁、弘显和淑婵的定亲礼上见过三回。
有了皇后娘娘这道懿旨,公主们每月入宫探望就成了惯例,加上各种节日,一个月至少可以见女儿两回。
“快了,快了,我熬夜抄。”
甘淑仪忙换了支毛笔,奋笔疾书埋头狂抄。
记忆力忽然就好了,过目不忘做不到,但多抄两遍,能记个大概。
再有二十遍,肯定能背的滚瓜烂熟。
月挂树梢,为了女儿,甘淑仪依旧埋头在书桌前抄书。
熬了三个大通宵,终于是抄完了。
顶着浓浓的黑眼圈,甘淑仪一抄完就扔了毛笔,趴在书桌上呼呼大睡。
弘显拉着弘昀来探望,顿时哭声震天响,“苗额娘,额娘,纯娘娘要死了!!”
啪啪——
苗语嫣两巴掌吓得俩孩子噤声,将人赶去西配殿。
蹑手蹑脚收拾书房内散落满地的纸张,不由叹气,“没个正经样,把孩子们也带坏了,什么时候才能长点脑子!”
李静言搂着两个哭唧唧的孩子,恨铁不成钢地骂声不断:死什么死,甘姐姐必定能长命百岁,就知道胡说八道。
该打,往死里打都是应该的。
夏冬春不敢插话,但弘昀就跟她弟弟一般年岁,心有不忍,偷摸塞了好几块糕点。
看向快长成的弘显,想着自己好歹是庶母,算是半个长辈,从袖子里抽出两张银票,出手阔绰,语气豪爽,“夏娘娘的见面礼,只管收。”
李静言眼眯成一条线,对上弘显期盼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还不叫人,叫人再收。”
“夏娘娘好。”
“好好好,收着收着。”夏冬春眼珠子咕噜咕噜转,好一会说起了她有个表妹,外家经商,家底殷实。
李静言明白了,这是要给弘显送女人,陪嫁多多的女人!
弘显一听就心痒痒,长得好不好看不重要,重要的是家底殷实,有钱。
就像二哥府上、富得流油的瓜尔佳庶福晋一样,和太妃的侄孙女,陪嫁一出手就给二哥十万两现银。
李静言笑着拉起夏冬春的手,夸她容颜好,一定能得宠,两个孩子往后说不准要她多加照拂。
夏冬春牢记父亲的教导,再高兴也没有表态,只说一切都要听长春宫娘娘的。
这话很有水准,听得李静言很满意。谁还不是长春宫娘娘?
再说了,孩子的事儿上,语嫣素来最积极,弘显、弘昀也是她一手带大的,肯定点头。
李静言当即让翠果送糕点去乾清宫,自己则笑着拿出桂花香膏替夏冬春沐浴涂抹,命翠果晚些将桂花树下埋了三年的梨花酿刨出来。
新人侍寝,没谁说一定得按满蒙汉的顺序来。
何况新人侍寝前,皇上多少得安抚旧人。
淑仪是后宫妃嫔第一人,她累了,不能伺候,推宫里人出来侍寝,名正言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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