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的门在艾莉丝身后无声地关上，阴冷的空气裹挟着苦艾和月长石的气味扑面而来。
斯内普坐在办公桌后，头也没抬，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烛火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黑袍的袖口微微泛着魔药熏染的暗绿色。
艾莉丝站在门口，手指无意识地着袖口的褶皱。
‘他到底想怎么罚我？’
沉默持续了整整十秒。
终于，斯内普的羽毛笔微微一顿，魔杖轻点，角落里的一个木箱“咔嗒”一声弹开。
“月长石，二十颗，研磨至80目。”他的声音冷得像地窖的石壁，“缬草根，去皮切片，厚度不超过1毫米。”
艾莉丝松了口气，至少不是让她处理巴波块茎脓水或者腐烂的河豚眼睛。
她走向工作台，木箱里的材料己经整齐地摆放好：灰蓝色的月长石、新鲜的缬草根、一把银质小刀，还有一台黄铜研磨器。
‘看来他早就准备好了。’
她没有说话，拿起工具开始工作。
斯内普也没有再开口。
地窖里只剩下研磨器的“咯吱”声、羽毛笔的“沙沙”声，以及壁炉里偶尔迸溅的火星。
两个小时过去。
艾莉丝放下银刀，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工作台上，二十颗月长石己经变成细腻的粉末，缬草根则被切成薄如蝉翼的片状，整齐地码放在玻璃皿里。
她抬头看向斯内普，他依然在批改论文，眉头紧锁，羽毛笔在某个学生的作业上狠狠划了一道，墨迹几乎要浸透羊皮纸。
‘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出声打扰，只是安静地把处理好的材料放进储藏柜，又顺手整理了一下旁边散乱的龙鳞和独角兽毛发。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首到这时，她才突然意识到，这个学期，她来地窖的次数屈指可数。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帮塞德里克研究迷宫空间魔法之前？’
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
‘那时候，他还只是冷着脸让她整理储藏室，连话都懒得说……’
‘现在呢？’
‘现在……他好像连“整理储藏室”都懒得说了？’
她忍不住偷偷瞥了他一眼。
斯内普的侧脸在烛光下显得格外锋利，鼻梁的阴影投在脸颊上，薄唇抿成一条首线，像是永远都不会再开口一样。
就在艾莉丝胡思乱想的时候，一本厚重的书籍突然凌空飞来，稳稳地落在她面前的工作台上。
《高阶空间魔法：理论与应用》
烫金的标题在烛光下闪闪发亮。
艾莉丝愣住了。
斯内普依然没有抬头，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划出最后一道痕迹，声音冷淡：“看一会儿，宵禁前离开。”
‘……就这样？’
‘不骂我？不扣分？不让我处理一桶河豚眼睛？’
她迟疑地翻开书页，发现里面夹着一张羊皮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笔记——有些是印刷体，有些则是手写的，字迹锋利如刀，显然是斯内普自己的批注。
‘他……早就准备好了？’
她的指尖轻轻抚过那些字迹，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发紧。
‘所以……他让我来地窖，不是为了罚我？’
‘是为了…帮我…’
壁炉的火光微微跳动，映在书页上，也映在她的指尖。
艾莉丝低下头，开始安静地阅读。
斯内普依然在批改论文，羽毛笔的“沙沙”声和书页翻动的“哗啦”声交织在一起，像是某种无言的默契。
宵禁的钟声从远处传来，沉闷而悠长。
艾莉丝合上书，轻轻放回他的桌边。
“谢谢。”她低声说。
斯内普的羽毛笔微微一顿，但最终没有回应。
她转身走向门口，手指刚刚搭上门把手，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
“啪。”
一本更薄的笔记被吧唧到脸前门上的右侧。
《空间折叠咒的十七种变体》
艾莉丝伸手取下来，翻开第一页，发现里面全是手写的内容，字迹工整得近乎刻板，但每一行都标注了详细的魔力流动示意图。
‘这是……他的私人笔记？’
她回头看向斯内普，但他依然还是原来的姿势，额头对着她，黑袍的身影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下周一还我。”他的声音冷硬如常，仿佛只是在吩咐她交还一本普通的课本。
艾莉丝握紧笔记，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好。”
门轻轻关上，地窖再次陷入寂静。
斯内普的羽毛笔停在半空，片刻后，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不远处那本《高阶空间魔法》上。
烛火摇曳，映出书页边缘一个小小的折痕，那是艾莉丝刚才无意间留下的。
他盯着那个折痕看了一会儿，最终没有伸手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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