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一路人，”敖闰的目光从哪吒身上移开，落在了手足无措的太乙真人身上。
“可你的师父，未必这么想。”
太乙真人刚捡起来的蒲扇又差点脱手。他连忙抓紧，额头上却冒出细密的汗珠。
“龙王喂……你这话从何说起哦？”他干笑着，眼神躲闪，“家师清修玉虚宫，向来不问世事，这……这其中定是有啥子误会嘛。”
敖闰没有逼迫太乙真人。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仿佛能看透他所有的纠结。
“真人不必急着回答。”她转过身，重新望向那片废墟，“有些事，总要选的。水涨船高，站在岸边，是会被打湿鞋的。”
太乙真人停下了扇风的手，呆立在原地，嘴里无意识地小声咕哝：“要湿鞋咯……”
这片废墟上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个人的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最终，是李靖打破了这片死寂。
“龙王所言极是。但……规矩之事，非一朝一夕可改。眼下，陈塘关满目疮痍，百姓流离失所，当务之急，是先让他们有个安身立命之所。”
“爹，你……”哪吒急了，刚想反驳，却被敖丙按住了肩膀。
敖丙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哪吒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但终究没再开口，只是把头扭到一边，一脸的不爽。
敖闰的目光扫过一脸焦急的哪吒，最后又落回李靖身上。
“李总兵说得对。”
“先把城建起来，其他的事，慢慢再说。”
“可是……”哪吒不甘心地嘟囔。
“小祖宗，你就听姑姑的话嘛。”太乙真人赶紧上前打圆场，“这陈塘关的事儿，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嘛。”
李靖看着敖闰，眼中闪过一丝感激：“龙王体恤民情，李某代陈塘关百姓谢过。不过，这里满目疮痍，风沙又大，不是谈事的好地方。不如请龙王到我暂住的地方坐坐？”
敖闰摆了摆手：“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回西海处理些事务。”她顿了顿，“李总兵，待图纸规划妥当，立刻派人知会西海便可。”
李靖连忙点头：“一定。”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李靖对众人示意，然后朝敖闰拱手。
太乙真人也收起蒲扇，朝敖闰行了个道礼：“龙王喂，今日多有叨扰咯。”
敖丙走上前，对敖闰微微欠身：“姑姑，丙儿告退。”
一行人准备离开，哪吒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敖闰。
哪吒的声音没了刚才的张扬，带着几分难得的认真，"我以前总觉得自己是个异类，天生就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他顿了顿，目光从敖闰脸上移开，望向远处的废墟。
“今天才发现，原来格格不入的不只我一个。”
哪吒说完转身离开。
敖闰凝视着哪吒的背影，这个被世人误解的少年，此刻竟让她想起了当年被囚禁时的自己。那种不甘，那种愤怒，还有那种对自由的渴望。
“今天还没打完，改天再去西海领教姑姑的裂空爪！”哪吒头也没回地丢下一句。
敖丙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
林泽轩看着敖闰的侧脸，她正凝视着众人离去的背影，红色的瞳孔里倒映着远山的轮廓。
夕阳西下，废墟中的烟尘在风中飘散，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
今天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千年囚禁，海底炼狱，岩浆灼烧…他想象不出那是怎样的痛苦。而她却从未在自己面前提起过，仿佛那些苦难从不曾存在。
还有那些关于反抗天庭的谈论……每一个细节都在冲击着他的认知。
林泽轩感觉像是第一天认识她。
以前只知道她是西海龙王，有着强大的力量，却不知道她承受过这么多。那些在他面前的风情万种，那些挑逗和魅惑，原来背后藏着这样的故事。
他又想起刚才当着所有人的面叫她“闰闰”，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懊悔。
“想什么呢？”敖闰转过头。
林泽轩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是不是觉得今天的事情太多，脑子转不过来了？”敖闰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
“我……”林泽轩犹豫了一下，“刚才我叫你闰闰，是不是让你在他们面前很难堪？毕竟你是西海龙王，我这么叫你…”
“你觉得我会在乎那些？”敖闰忽然笑了，“林泽轩，你是不是对我的了解还不够深？”
她伸手轻抚林泽轩的脸颊：“刚才哪吒那小子的表情，你没看见吗？还有敖丙，我从小看着他长大，从没见他那么惊讶过。”
林泽轩愣了愣：“你不生气？”
“生气？”敖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而且，你刚才那句'她是我女朋友'，听起来还挺霸气的。”
林泽轩的脸有些发热。
今天经历了这么多事，他对敖闰的感情变得更加复杂。敬佩、心疼、担忧，还有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
“闰闰，我应该多关心你的。”林泽轩认真地说，“今天我才知道你经历了那么多，我…”
敖闰伸出手指，轻按在他的唇上：“林泽轩，你想多了。”
她的声音变得温柔：“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也不需要你因为心疼而改变什么。我要的，就是现在的你。”
林泽轩握住她的手：“可是我想为你做些什么。”
“那就继续叫我'闰闰'。”敖闰笑道，“就像刚才那样，理首气壮地说我是你女朋友。这就够了。”
夕阳西下，废墟中的两人静静相拥。林泽轩忽然觉得，也许他真的不需要想太多。敖闰就是敖闰，无论是威严的西海龙王，还是在他面前撒娇的闰闰，都是他喜欢的人。
“对了，把手机拿出来。”敖闰突然松开他。
“干什么？”
“拍照啊。”敖闰理所当然地说，“留个纪念。毕竟是我亲手'毁掉'又要重建的地方，等修好了再拍张对比照。”
林泽轩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你这想法还真是…独特。”
林泽轩举起手机对准两人。夕阳的余晖洒在敖闰的侧脸上，她的轮廓在橘红色的光晕中显得格外柔和。
咔嚓一声，照片定格。
林泽轩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两人在夕阳下的身影显得格外温馨。可下一秒，他的表情就僵住了。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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