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44顿了顿，继续说道：“那时，牛奶不过是寻常饮品，超市货架上琳琅满目，早餐时刻，搭配面包食用，是许多人的日常。”
“你喝过吗？”5699忍不住问道。
3344微微一笑：“当然，那时候的我，每天早上都会喝一杯热牛奶，顺便吃个煎蛋。”
“牛奶是什么味道？”5677忽然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期待。
3344想了想，缓缓地说道：“牛奶啊，温热的时候有股淡淡的甜香，冰镇过后，喝下去会有一股清凉的顺滑感，带着一丝奶香，不会腻。”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笑着补充道：“可惜啊，现在别说牛奶了，连水都要精打细算着喝。”
李一沉默不语。
他心中五味杂陈，难以言表。
对于出生在地下世界的人来说，这些话语就像是神话一样遥不可及。
而他，作为一个曾经的现代人，却能清楚地理解3344口中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更准确地说，那本来也是他的世界，只不过他再也回不去了。
车队行驶中，车厢颠簸，西人的身影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交错摇曳。
那是一片交织着过去与未来的幽暗影子，而他们，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尘埃。
忽然，3344的目光微微一变，神情透出几分惊讶，他盯着李一，语气低沉地说道：
“你这声‘大爷’是从哪学来的？自从灯塔三大法则传下，旧世界的家庭关系早就被废除了。
我们尘民都以编号相称，连长幼都没了区别，你们这批孩子应该没学过这些才对。”
车厢内的氛围微妙的变化了。
5677和5699的目光带着疑惑，纷纷转向李一，显然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李一心中一沉，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漏洞。
在这个世界，尘民根本没有家庭。
他们从出生到成长，从学习到工作，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同一个封闭的空间里。
没有父母长辈，没有兄弟姐妹，甚至没有“家”这个概念。
有的，只是编号相近的同学，或者同一工厂的同事。
李一脑筋飞速转动，面上却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随口打了个哈哈：“啊，刚才在里面翻到了一本老书，上面有这种称呼，所以随口就说了出来。”
3344深深看了李一一眼，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假，片刻后才缓缓点头，没有再追问。
“这样啊……”
李一心中松了口气，但仍不敢掉以轻心。
李一能敏锐地察觉到，3344虽未言明，但心中存疑，只是暂且按下不问。
车厢随着崎岖的道路微微颠簸，3344靠着金属壁，继续讲述：
“至于灾变怎么发生的，我也不清楚，反正……有战争。”
3344语气淡然，犹如叙述日常琐事，然其眼神中却流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漠然。
“算了，你们也不懂。
总之，很多大城市都被轰平了，整个世界被辐射污染。”
李一点了点头，核战意味着世界大战，意味着旧时代的终结。
但他隐隐觉得，不只是战争那么简单。
“然后呢，大爷？”
“9527！”
3344忽然正色道，语气多了一丝严厉，“以后叫我3344就行，‘大爷’这种称呼别再用了。
被律戒士听到，是会被罚鞭十下的。”
李一心中一凛，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身子。
十鞭，在这个世界，绝对不是简单的体罚，而是足以让人半条命都没了的惩罚。
“尘民应以编号自称，借此忘却身份，摒弃‘个体’的虚幻认知。”
李一低垂着眼眸，默默地消化着这句话。
这不仅仅是一个称呼问题，而是一种身份的剥夺。
尘民，根本不是人，而只是工具。
没有亲属，没有尊卑，没有情感，只有编号，只有劳作。
上民眼中，他们犹如蝼蚁，不配冠以‘人’之名。
“就算这样，还是有很多上民厌恶我们，觉得我们浪费资源，活着都是个错误。”
3344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情绪。
李一心里一沉，指尖微微攥紧了扶手。
3344忽然轻咳了一声，目光中透出一丝追忆。
“彼时，战争肆虐，基因污染亦横行。吾妻，便是在那医院之中相识……”
“妻子？”
李一微微一怔，他余光瞥了一眼5677和5699——两人眼中带着疑惑，显然不明白这个词的含义。
他们根本不知道“妻子”是什么。
3344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却没有解释，而是继续说道：
“末世最可怕的，其实不是战争，而是‘地蔓藤’。”
“地蔓藤？”李一心头一跳。
3344缓缓点头，目光沉重：
“新闻里说，是地壳移动，导致这些东西从地底钻了出来。”
“起初，人们还天真地以为那些蔓延的藤蔓不过是寻常的植物，然而，好景不长，它们竟开始释放致命的孢子，悄无声息地污染了清新的空气。”
“一旦被这些孢子污染，人们便会患上名为‘猩红症’的恐怖疾病，感染者将丧失理智，变得如野兽般极具攻击性，且会不断将病原播撒至西方。”
“就这样，城市一个个沦陷，人类只能不断避难。”
李一若有所思地听着。
他知道这是一种可能，但猎荒者们的说法却提到了涅槃公司。
这说明上民们接受的教育里，有一部分关于灾变的历史，但并不完整。
他默默地记下这一点，准备日后找机会验证。
3344继续讲述着：
“旧世界……那曾是一个科技璀璨、无比发达的时代。”
“AI无处不在，新人类不断出现。”
“星际飞船都派出去了上百艘，虽然回来的没几艘。”
他说了很多，甚至提到了许多李一听不懂的名词。
但李一听得出来，这个时代，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车厢在尘土飞扬的废墟间疾驰，故事也在一片沉默中继续蔓延。
【涅槃公司·78号实验室】门口
硝烟弥漫，战斗进入了最为胶着的阶段。
之前手批缝合者的猎荒者，手中持着巨刃，凌厉的动作如同猎豹般敏捷。
他瞬息间劈裂噬极兽的爪子，黑血如泉涌，溅满尘地。
血腥气味瞬间浓烈，空气仿佛都被压迫得喘不过气来。
猎荒者毫不犹豫，跃上机甲战车，瞬息间装备上属于他的重力体。
不料倒地的噬极兽的爪子竟缓缓愈合，蹒跚起身！
锈迹斑斑的金属碰撞声回荡在耳边，整个机甲迅速包裹住他的身体，释放出一道道耀眼的能量光环，巨大的机甲在战场上愈发显得威风凛凛。
“目标锁定，开始猎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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